2000 vs 2025

2000年，互聯網泡沫引發美股股災，納斯達克由 5132 點一路下挫，至 2002 年 10 月低見 1114 點，跌幅接近 80%。納指直到 15 年之後才重返高位。許多人擔心今日由 AI 引發的投資熱，會重演一場巨型股災。我個人認為：一方面前車之鑑不可不察，另一方面，今日與 25 年前的基本面仍有顯著差異。

首先，兩波熱潮的資金來源截然不同。2000 年時，許多企業的資本主要來自 IPO；而這一輪的資金多由互聯網與科技龍頭投入。這些公司多年以來盈利穩健、現金流充裕；再加上科技巨頭彼此角力，誰也不願在 AI 競爭中落後，對自家投入毫不手軟。即使此次 AI 的商業模式最終未如理想，股價勢必承壓，但這些公司的既有業務本身仍具價值，不會瞬間歸零。

第二個差異在於產品需求。今日 AI 的需求較 2000 年時的互聯網業務更為扎實。有人把當年的光纖熱與今日的晶片產業相提並論：彼時投資者迷信「光纖鋪好了，客戶自然會來」，結果夢想迅速破滅，需求遠不及供給。相較之下，今日晶片商如 Nvidia 的盈利是真金白銀。再換個視角看滲透率：2000 年納指創高時，全球互聯網普及率仍低於 10%，電商仍在摸索商業模式；如今，AI 的應用需求廣泛而多元。雖然提供 LLM 的公司迄今尚未將全部成本轉嫁給用戶，許多使用者仍在享受近乎「免費午餐」，但等到用上癮之後，代價如何，尚待觀察。

最後，當前的政經環境亦推動了 AI 的投資熱。在美國，不管評價特朗普是否懂科技，他這一任期對創新科技的態度明顯友好（甚至曾為他過去不以為然的虛擬貨幣公開站台）。他上台後，科技巨頭頻仍造訪白宮，官商合作的跡象路人皆見。美國政府入股英特爾，更為市場注入想像空間。疊加貨幣市場迎來一波降息，寬鬆的政策也助長了投機風氣。

整體而言，AI 熱潮能把科技股再推多高，確實難以預測。但即便股價停滯或回調，依目前所見，未必會演變為一場股災。AI 的存在與趨勢已無庸置疑；至於哪家公司最終勝出，變數仍多。投資者需要細緻剖析整個供應鏈，認真做功課，再加上一點運氣，方能在股市中穩健獲利。

(於2025年12月7日刊登於明報)

(圖片來源：灼見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