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誰不是移民?
5年前告別了最後一張糧單, 離開銀行, “從良”之後, 投資了一 些時間和金錢去研究怎樣利用金融知識替社會製造更大的利益, 而不單單是在銅鈿埋堆中打滾, 當中包括投資社企. 但坦白說, 到了今天我仍然掌握不到在經濟效率和幫助弱勢社群中的平衡點.
我最想做的社企是促進新移民和香港社會的關係, 讓大家明白: 人的出身包括口音, 不應該是原罪.
25歲祖籍雲南香港大學畢業生劉涵, 月初在太古城橫過班馬線時被貨車撞倒, 傷重不治. 網上憤青發表仇恨言論, 高叫“支那人”滾回中國, 但香港普羅社會仍然是非常理智性的, 很快這些噴血言論便被網民批判.
我是在香港長大的, 但也在海外生活了接近四份之一個世紀(在加拿大生活了15年, 在新加坡居停了7年), 那段日子裡, 我很清楚我並不屬於主流社會, 但仍然非常享受那種“邊緣人”的生活, 雖然當中也不是一帆風順的.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期, 加拿大政府重新開放香港移民申請, 地廣人稀的加拿大開始感受到『小黃禍』, 唐人街一下子充斥著香港電視劇主題曲靡靡之音. 今天, 香港人抱怨大陸同胞吵鬧和暴發, 當日加拿大的Wasp何嘗不是用同樣的形容詞來批評香港移民. 同樣, 當新移民扯高房價之後, 很多加拿大人一方面抱怨, 另方面又急不及待賣掉舊房子套現, 搬往鄉間享清福.
當時我在投行工作, 公司是頗“藍血”的, 我是交易室少數的黃皮膚, 雖然在當地畢業, 學校和成績都尚算過得去, 加上工作性質以技術為主, 日常不用和客戶接觸太多, 並不是靠交際謀生. 但很多事情上, 仍然是感到和主流社會是有隔膜的. 記得有次棒球錦標決賽, 公司設了包廂招待貴賓觀賞賽事, 我也被邀作伴. 整整4個小時要和客人small talk, 跟老外談棒球,而棒球是我一點也不感興趣的體育運動, 當中辛苦可想而知.
做移民的甜酸苦辣, 令我更能設身處地從他們的角度去感受這世界. 其實, 我們誰不是移民? 我這輩的香港人, 上一代大部份是移民, 我們感受到他們顛沛流離追求安身立命之所當中經歷的痛苦. 我明白今天年青一代可能覺得到社會競爭愈來愈激烈, 向上發展的空間愈來愈少, 禁不住抱怨外來的競爭對手, 這方面我覺得香港政府應該收納更多能夠幫助香港經濟發展例如製造就業的移民.
今天香港的新移民也有很多不同的背景, 我身邊愈來愈多朋友, 尤其是比我年青的, 都不是在香港出生的, 很小便隨父母移民香港, 他們不提, 我根本無從分辨. 這些才俊今天都是事業有成, 享受著社會地位帶來的好處. 另方面, 我因為參加社企活動, 探訪過一些新移民, 當中更包括不少單親家庭. 他們在整個社會食物鏈的最底層掙扎, 本著的是一顆向上提升自己的決心.
1974年, 香港和大陸邊境泛濫偷渡潮, 港英政府宣佈實施“抵壘”政策, 偷渡者如果能夠避開軍警, 成功到達界限街以南的市區, 就能獲得香港居民身份. 今天我們看待新移民, 也應該實行抵壘政策, 能夠理直氣壯在香港生活的, 我們都應該視他們為香港人!
(於2013年10月19日刊登於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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