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擇一是香港的痛穴

陳荗波司長早前用本港股票市場和金融服務業的數據,勸說香港人不要妄自菲薄,誤以為香港跑輸新加坡。我完全同意他的看法。將新加坡視為香港的金融中心競爭對手,是以偏概全,昧於大局。

首先,兩地先天有別。1965年立國的新加坡,不像香港,並沒有積極不干預的傳統(或包袱)。反之,  一直由人民行動黨掌權的政府,立國初期便推出服兵役和補助居屋計劃(HDB)兩道影響深遠的政策。前者增強了國民的向心性,對於被回教國家包圍的新加坡至為重要。後者讓超過七成的人口分享地產升值的紅利。

比較新港兩地的金融業,股票市場總值和IPO金額是一個經常被引用的指標。這方面,香港和新加坡是第一班和第五班馬的分別。新加坡近年的交易量和市值停滯不前,差一點便被泰國追上。陳司長選擇股票市場來安撫香港人脆弱心靈是聰明的。但是,金融業除了股票市場之外,還有債券,外匯交易,和今天兵家必爭的財富管理。

論外匯交易,上世紀九十年代以還,新加坡長時間領先香港,近年香港受益於人民幣國際化,交易量才趕及新加坡。外匯交易相對其他金融行業是一〝無腳〞行業,運作地點相對容易改變,對本地經濟的共獻亦比較低。近年電子交易風行,加上銀行自營炒賣萎縮,全球外匯交易員的人數大幅下降,外匯交易在金融行業的重要性已不比重前。

至於債券市場,港元債券和新元債券市場一直都乏善可陳。香港資本市場發展比較成熟,美元債發行比新加坡做得好,估計這優勢可繼續維持。

財富管理是新加坡近年大力爭取的業務,甚至出動今天珍貴異常的永久居民(PR)戶籍來吸引基金經理。財富管理的好處是收益的黏性高,不像資本市場的生意,每年都要從零開始。政治烏雲令部份外國資金離開香港,本來特區政府亦努力用深港通,滬港通,債券通,財富通等北水來填補缺口,但疫情令拖慢了進度。

《彭博》最近刊出了一篇文章比較新港兩個金融中心,當中提到香港金融從業員的薪金,明顯比新加坡高。也許有人會視這點為香港的短版,我倒是覺得薪金高代表吸引到高質素人材,是好處不是壞處。外易交易便是一個反証,當年新加坡政府提出很多優惠,招攬外資銀行前往新加坡開設外匯交易枱,因為外匯交易是一相對利潤比較薄的業務,成本成了重要考慮因素,新加坡成功吸引不少外資銀行。但對於一些高毛利業務, 考慮賺錢機會遠多於考慮成本。

從大局看,香港和新加坡最大的分別是:如果中美對峙加劇,全球兩極化,當新加坡面臨非A即B的選擇時,它的選擇會是西方;而當香港面臨同樣的選擇時,它的選擇(如果你稱之為選擇的話)會是中國。疫情終會共存,利率始終會見頂,但中國和西方在意識形態上的比拼會是漫長的,帶給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很多折騰。

(於2022年10月16日刊登於明報)

(圖片來源: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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