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會否創造超級效率市場

我每年都會赴清華五道口金融學院替他們講一堂課，談談投行和資本市場的生態。學生都是尖子，教學相長，我很享受和年青人交流，聽聽他們的想法。今次的討論很自然便涉及今天無處不在的人工智能，針對是AI會否締造一個強式的效率市場（strong form efficient market）。

首先跟大家溫故知新一下基本金融學的「效率市場假說」（Efficient Market Hypothesis EMH）。2013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獎人費馬（Eugene Fama）在1970年發表一篇分析股市的文章，提出三種不同程度的市場效率： 分別是弱式、半強式和強式。

弱式市場效率是代表價格已經完全反映歷史交易資料，所以用歷史價格來進行的技術分析是沒有意義的。很多人覺得這是符合現實世界的狀況。半強式市場效率則進一步認為股票價格已經完全反映所有公開資料，所以連帶基本分析亦無法獲得超額收益，但市場仍然受內幕消息影響。這現象很多人覺得適用於一些廣泛被分析的藍籌股。至於強式市場效率則代表所有消息，不論是公開抑或是內幕，都完全反映在價格中，任何研究都不會提供額外收益。過往，很多人覺得這是脫離現實的，因為無論監管如何嚴密，總有一些相關人士擁有內幕消息，可以front run市場。

AI的出現，擴闊了資料搜集和分析的想像空間。加上不同的AI模式互相競爭時，有可能令投資活動內捲至無利可圖。至於超級AI是否有能力將內幕消息也包括在推算之內，仍然是一個謎。

今天在很多事情上，大家仍然未脫離AI震盪的衝擊，往往陷入一個「(假以時日)沒有事情AI辦不到」的迷思。如果你接受生成式AI是可以不受數據的限制，那麼甚麼事情都有可能。在這個明日世界中，再不需要基金經理和分析員。市場基本上是不存在額外回報（Alpha），全世界人都在享用一個超級效率市場的回報。

我告訴同學們，這是他們有生之年面對的問題，我這代人應該看不到這一天。

補記:  一場大火奪去那甚多的生命，再一次提醒我們生命中面對很多AI也算不到的  tail-end risk。逝者已矣，願家屬振作，重新出發。

(於2025年11月30日刊登於明報)

(圖片來源：灼見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