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讀書緣 (上)
因為餓董先生的作品很久,一口氣讀完董橋的新作《文林回想錄》。書中提到張愛玲的舊作《張看》,湊巧我書架上有一本1979年版!我望着那永遠不夠用的書架,回憶起近半個世紀的讀書緣。
因為家裏訂報的關係,我是看《明報》副刊長大的。副刊高手雲集,老一輩的有三蘇﹑項莊﹑中生代的有簡而清﹑黃霑﹑林燕妮﹑倪匤也用沙翁的筆名寫政論,我不大看倪匤的科幻小說,倒是喜歡他的政論, 更欣賞他對反共的堅持和一針見血。想當年,《明報》是擁有最多讀者的反共報紙。那年代也湧現一批年青的女性寫手,有些一直風行至今,例如亦舒﹑李碧華﹑圓圓和蔣芸。曾任空姐的白韻琴當日號稱才女,曾和三蘇共撰專欄《三白書簡》。亦舒的小說我後來已很少看,覺得每一部都是重覆《玫瑰的故事》,但她和李碧華的散文,文筆短小精幹,我今天仍是很喜歡。
大學時期開始追讀高陽的歷史小說,一部《翁同龢傳》寫盡書生誤國,亦開啟了多年來我對知識份子社會責任的興趣。真正開啟我對近代史濃厚興趣是一本小書叫《陳炯明傳》(康白石著,1977)。我性格偏愛悲劇英雄,陳炯明不容於國共兩黨,一生清廉,流亡後歿於跑馬地毓秀街(離我祖居很近)。這書影響我不再迷信勝利者寫的歷史。今天,當權者倡導的國民教育,正是混帳如斯!黃仁宇是我另一位看得頗多的作者,書生從戎,黃看盡國軍的腐敗,抗日豈有不敗之理。我後期看替汪精衞翻案的書,亦是緣起於此。
台灣《現代文學》的作家羣,亦是我成長的一部份。最初追看的是白先勇和陳若曦,感其國破家亡的歷史感。後期,劉紹銘和李歐梵的作品我也看。白先勇得大名,夏志清的點評助力不少。夏的另一個點石之作,是將張愛玲由流行文學帶進學術的殿堂。張的作品,我看了一批(包括文首提及的《張看》),談不上大喜歡,嫌其瑣碎。
(待續)
(於2021年4月19日刊登於蘋果日報)
(圖片來源: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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