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永遠反對黨的DAP

香港政治的一個死結是:  反對黨永遠沒有機會執政, 導致他們行為囂張古怪.

走馬看花跑了一趟檳城, 上一次造訪這個別名”東方花園”的娘惹名城已經是十年前的事.  行程中非官式的會見了檳城州的首席部長(等同是州長)林冠英先生.  2013年, 馬來西亞大選, 林冠英帶領民主行動黨(DAP)以超高票數當選, 製造了馬來西亞反對黨的歷史. 

民主行動黨(Democratic Action Party, 簡稱DAP), 是馬來西亞聯邦國會的主要反對黨, 擁有38個國會議席和95州議席, 亦是檳城州的執政黨.

馬來西亞是聯邦議會君主立憲的國家, 1957年, 馬來亞聯合邦脫離英國獨立, 1963年, 新加坡、沙勞越和沙巴(北婆羅乃)加入人口眾多的西馬, 建立聯邦.  但兩年之後, 當時的馬來西亞總理東姑西曼和新加坡的李光耀談判失敗, 李光耀領導下的新加坡脫離馬來西亞獨立.  

民主行動黨與新加坡執政黨人民行動黨(PAP)本是同源, DAP是PAP在當時馬來亞的支部.  新加坡獨立後, DAP留在馬來西亞成為少數的反對黨, 主張廉潔和種族共融.   黨服亦是白襯衫西褲.  林冠英的父親林吉祥是民主行動黨的前主席, 林吉祥的繼任人兼老同志是剛剛在今年4月17日因為汽車意外而身亡的卡巴星(Karpap Singh), 兩人在星馬政壇都是嚮噹噹人物.  

馬來西亞的執政黨 - 國陣(Barisan Nasional, BN)是包納了巫統(UMNO)、馬華(MCA)和印裔人為主的國大黨(MIC)和其他11個小政黨的執政聯盟, 目前在下議院中的222席佔133席, 上議院中的56席佔43席.   看似是穩健的眾數, 但是, 很多包括華人在內的反對派支持者相信2013年的全國大選中, 如果不是出現選舉舞弊和國陣用錢, 將東馬的票拿到手, 國陣早就下台來.  現在的反對黨聯盟是民聯(Pakatan Rakyat), 主要成員除了DAP之外, 還有公正黨(People Justice Party, PKR)和馬來西亞伊斯蘭黨(Pan Malaysian Islamic, PAS), 領袖是曾被控雞姦罪的前副首相安華.     

DAP在野40年後,  2008年的12屆全國大選, 重奪檳州, 在州議會的40議席中, 由2席躍升至29席.  坐過牢的林冠英成為首席部長.   去年的大選, 民聯在下議院中取得89席, 普選得票首次超越執政的國陣.  在檳州, DAP更以歷史的超高票數全數奪取它參選的議席.   DAP再不是永遠的反對黨.

回顧歷史, 馬來西亞聯邦剛成立時, 新加坡和檳城是兩個華裔人口佔多數的城市.  李光耀當年有野心通過跨種族的競選贏得馬來西亞的執政權.   但東姑阿都拉曼的巫統卻用種種手段減低華人的影響力. 

檳城州是馬來西亞13個州之一, 位於馬來西亞半島西北側, 是羽毛球天王李宗偉和民國名人辜鴻銘的故鄉.   地域包括佔地293平方公里的檳島(首府喬治市所在)和738平方公里位在馬來半島的威省, 以地積算是全國第二小的省份. 新加坡獨立後, 檳城州曾經是馬來西亞唯一華裔人口佔多數的州份, 近年華裔出率下跌加上政府鼓勵巫裔移居檳城, 華裔佔的比率下跌至45.6%(按2010年的統計數字。下同),  共67萬人.

今天的馬來西亞, 巫族佔全國人口的76.4%, 華裔佔24.6%, 另一主要的族裔印裔佔7.3%.  我常常覺得一個以種族為分界線的政治環境, 最終都是凶終隙末.  上世紀末之前的巴爾幹半島分裂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席上, 我們問林首長, 他個人和DAP對入主聯邦政府有什麼期望, 他答得很客氣, 說先做好本州的事再算.   我們問他, 他管理檳州只是短短6年已經做得那麼出色, 有什麼秘訣?  他說:『只要政府廉潔, 商人和資金自然會湧至』. 對香港人來說, 這話是否似曾相識.  香港的廉潔肯定比發展中的馬來西亞優勝.  我們是不是有點不懂惜福呢? 

問林冠英首長對馬來西亞政治前景的看法時,  他是挺樂觀的.  他說:“十年前, 我也估不到今天我會以首席部長的身份和您們對話, 什麼也有可能.”

回望香港, 政治沒有絕對, 可惜北京要求的卻偏偏是絕對.

(於2014年5月5日刊登於信報)